辽宁省北票博物馆门前的冯宝冼夫人像。 张松 摄

■ 张松

近日，“2023新时代冼夫人文化建设学术研讨会”及相关活动在海口举行。来自海南省内外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以“冼夫人文化在当下的意义”为主题，深入探讨冼夫人文化的历史内涵和时代价值。

这次颇具深意的学术会议有一与众不同之处，即在根深蒂固的岭南冼夫人文化语境下，开始注重对来自古代辽宁的北燕冯氏历史地位的探讨，“北燕南渡”这一学术新名词开始被接受，如广东学者予以采纳并写入论文。

“北燕南渡”有何历史背景？其后人在岭南特别在海南历史上，有何影响与贡献？

高州幸逢“北燕后人”

2013年1月初，笔者从辽宁飞往广东，赴肇庆探访慕容氏鲜卑后人。在肇庆外宣办看报纸时，恰好翻阅到2013年1月4日登载于《南方日报》上一篇题为《高州：神采奕奕冼夫人福地笑迎八方客》的纪念冼夫人诞辰一千五百周年的文章。该文的开头提到冼夫人与北燕王族冯宝的结合，文字虽短，却引起笔者的高度重视，因为这不仅与笔者所要采写的“三燕寻踪”的题旨完全相符，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史料补充。

为找寻这一重要线索的来龙去脉，笔者结束在肇庆的采访后，驱车三百八十公里奔赴高州—— 一座地处粤西的千年古城。

抵达高州后，笔者在高州博物馆查阅了珍贵的历史素材，参观了冼夫人的祠堂、家庙、故居，拍摄了大量的现场图片，走访了若干冯氏后人，收集了包括冯氏家谱在内的一批资料。

据广东高州北燕后人冯廷勋介绍：“冯氏在国内有九大望族，或者说九大望郡，分布在山西、河北等地，而广东的高凉冯氏一族则来自辽宁。我们的先祖冯业，是北燕昭成帝冯弘的皇子。北燕被北魏所灭，冯业受父命，带领皇亲国戚与近卫亲兵300人从辽宁沿海一带上船，渡海投奔了南方的刘宋王朝，被封在广东新会，在新会高鹤古劳镇登岸，冯业是进入广东的第一位冯姓，传了4代人到冯宝，冯宝与岭南冼氏联姻，繁衍了后来的广东高凉冯氏子孙，传到我这代，已是第45代人了。”

冯冼联姻，使先进的汉文明迅速在俚人地区传播，使高凉地区的社会移风易俗，出现了“士相以为诗歌，蛮中化之，蕉荔之圩，弦诵日闻”的文明风尚，乡里闹市间，传来琅琅读书声，曾经的贫困之地，转为后来的繁荣富庶乡。

冯冼家族联手，不仅开发岭南、普及文明，而且还广布信义、远播威名，令当时孤悬海外的儋耳（今儋州等地）百姓慕名来投，海南岛从此再次进入华夏版图。

笔者的高州之行后，广东高州和辽宁朝阳南北两地双方亲情续补，互动频繁，2013年至2023年，双方往来已达30次之多。

2019年12月31日，冯宝、冼夫人汉白玉合像由南国运至辽宁省朝阳市，立于北票市博物馆门前的三燕文化广场，这是中国唯一的冯宝冼夫人的并立站式雕塑，也是中国最北的冼太像。如今，此合像已成为北票对外展现城市形象、推介本土文化的一道新景观。“岭南圣母”冼夫人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“北票媳妇”。

《中华冯氏源流史》中的冼夫人画像。 陈耿 翻拍

海南冯氏资助鉴真东渡日本

那么，“北燕南渡”与“北燕后人”对海南历史有何具体影响呢？首先要提唐代的海南豪门冯崇债与冯若芳，他们是鉴真东渡的鼎力支持者。

唐代鉴真东渡日本，弘扬佛教真谛，传播中华文明，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。在鉴真艰难的东渡历程中，他曾受到过定居海南的北燕冯氏后人冯崇债、冯若芳的礼遇善待。

据文昌市冼夫人文化学会会长冯学在介绍，鉴真在海南居住近一年半之久，受到当时海南第一望族、北燕冯氏的盛情款待。鉴真等人刚到振州城，振州别驾冯崇债便亲率四百军士前往迎接。

冯崇债率兵护送鉴真等人北返的途中，行至万安州（今海南万宁地界），鉴真受到了另一名北燕后人冯若芳的盛情款待。冯若芳敬重鉴真，送给他很多由海南特产香木制成的奇香，鉴真第六次东渡日本带去十二种香，约六百斤，多为冯若芳所赠。

据明代嘉靖朝《广东通志》载：“冯姓自冯盎遂为高州大姓，子孙历仕州郡者数十人，唐末犹为富室。”唐宪宗时，海南冯氏犹有唐赐“紫金鱼袋”的人。紫金鱼袋是一种服色制度，到清代才完全废除，唐、宋官衔常有此名。紫，指紫衣；金鱼袋，用以盛鲤鱼状金符，一般佩于腰右。按官阶，三品以上紫袍，佩金鱼袋；五品以上绯（大红）袍，佩银鱼袋；六品以下绿袍，无鱼袋。得佩紫金鱼袋者，是尊贵身份的象征。

从海南历史角度看，与本地相关的北燕冯氏历代名人辈出，如冼夫人的孙子高罗总管（管辖区域含儋州、崖州、振州）冯盎、琼州通判冯背、冯盎长子唐左武卫将军冯智戴、唐崖州都督云南公冯世接、唐振州别驾冯崇债、唐万安州首领冯若芳、明代女诗人冯银、刚正不阿的明代进士冯颙（yóng）、私立琼海中学（今海南中学）创始人冯官尧、中华革命党发起人之一冯裕芳……

日本学者小叶田淳在其《海南岛史》一书中，将冯冼家族管辖海南岛的时期称为“海南岛黎明的起始”。

在“2023新时代冼夫人文化建设学术研讨会”上，笔者带来了与辽宁资深考古学家冯永谦先生合写的论文《“北燕南渡”考》，从“北燕南渡”到“冯冼联姻”，在更高的文化语境中，可视为东北草原丝路与岭南海洋丝路两大文明板块的对接。

海南省冼夫人文化研究会有关人士表示，海南岛是冼夫人信俗的重地，但冼夫人文化不能只靠海南一地研究，面向世界的海南，欢迎多元文化的参与，欢迎辽宁等兄弟省份的倾情加盟，为海南文化的振兴献计献策。

据悉，辽宁朝阳今年上半年将策划举办高层级的“三燕文化学术研讨会”，与海南、广东、青海等地相呼应，借“慕容西迁”“北燕南渡”等文化资源，重续与兄弟省市的文化交流。

（作者系辽宁省国际传播中心主任记者）